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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庆春道:“是啊,想当初我们几个前朝宫里头留下来春字辈的太监,如今也没剩几个了。”
卿云摩挲手炉的手掌顿了顿,他早有揣测,故作惊讶道:“安公公这话,难不成您和我师傅……”
安庆春笑了笑,道:“都是从前宫里的老人,不敢说有多深的交情,总见过几回,只皇上登基后,我被分到了东宫,遂见得少了些,你初初来时,我便听闻你是瑞春的徒弟,”安庆春叹息一声,“只你颇得太子宠爱,我也不便多亲近,如今可不比从前,总要避嫌。”
卿云恭谨道:“我明白,在宫里当差,人人都如履薄冰,有些事安公公您也是身不由己。”
安庆春拱了拱手,“多谢体谅。”
卿云也连忙拱手,“哪的话,论资排辈,我怎么也得敬着安公公您。”
两人说了一路的话,到了岔路分别,已是另一番天地,彼此都极为融洽了。
回到屋内,长龄先迎了上来,“卿云,你替小山子在太子跟前说情了?
卿云手放下暖帘,淡笑道:“瞧你急的,怎么,我这是又说错话了?”
长龄摇头,笑容喜悦,“怎么会,我、我只是……”长龄不知该怎么说,抓了卿云的手道:“你这回可太冒险了,”他眉宇间涌出忧虑,“太子一向体恤宫人,怕只怕……”长龄顿了顿,又不说下去了。
卿云早已习惯他这副情形,笑道:“长龄,你可是忧虑太子觉着我心大,如此请求,反倒陷太子于不义,叫旁人觉着太子苛待宫人。”
长龄不言语。
“放心,”卿云道,“太子不在意那些。”
长龄垂下眼,又抬眼,面上下了几分决心,“便是太子不在意,那太子身边的人,只怕那些人多心,你又得太子宠爱,前朝乱相,宫中本就多忌讳,太子赏你些什么也就罢了,可如今是动了宫里的人了,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,”长龄手抓紧了卿云,“你若太出挑,落到旁人眼中,被拿去作了筏子……卿云,我知你是好意,只这一次,万万不能有下回,切记切记。”
卿云被长龄如此郑重其事地说了一通,又知长龄确是个性子温厚不藏奸的,心中也生出了几分后怕,颔首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长龄轻呼出口气,眼中仍不住忧虑,见卿云脸色也变了,又强打起笑颜安慰,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也别太忧心,总是积福积德的好事。”
卿云原只想借这事出头,叫人瞧瞧他便是太子跟前宠着有趣的玩意,也比长龄能在太子跟前说上话,好扭转其余宫人对他的看法,笼络人心,如今经长龄一说,心中后悔不迭,越想越惧,此时长龄虽是好言安慰,也叫卿云心中愤恨,恨他惺惺作态。
“总是我没脸,做事不周全,”卿云放开长龄的手,将手炉一掷,“谁要来拿我作筏子,那便试试看!”
却说那头李照上了朝,又得皇帝宣召入内,他才进殿内,便见一人已在其中,瞧着风尘仆仆,衣裳也都是民间样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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